全球央行观察｜美联储意外“放鸽”背后：“神奇的点阵图”为何仍预测今年降息两次？

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吴斌 上海报道

在“滞胀”阴霾笼罩市场之际，美联储给市场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当地时间3月19日，美联储公布最新利率决议，将联邦基金利率目标区间维持在4.25%—4.5%不变，同时表示可能会在今年晚些时候降息，与市场预期一致。

此外，美联储宣布将于4月1日开始放缓资产负债表缩减步伐，将美国国债减持上限从250亿美元/月放缓至50亿美元/月，抵押贷款支持证券（MBS）减持上限维持在350亿美元/月。美联储主席鲍威尔承认，美国联邦政府债务上限导致财政部用于存放税收等政府收入和支出款项的一般账户（TGA）余额减少，促使美联储讨论放缓缩表步伐。

自去年9月开始降息以来，美联储第三次出现异议，委员们以11-1的投票比例通过此次的利率决定，只有美联储理事沃勒持反对意见。沃勒支持不改变利率，但反对有关调整资产负债表政策的决定。

此次最大的意外是，在关税阴霾下，美联储“点阵图”仍预测年内两次降息。鲍威尔称，美国经济总体强劲，过去两年在实现目标方面取得了进展，劳动力市场状况稳健，通胀率已接近2%的长期目标，尽管仍略高。他还提到，特朗普关税对通胀的影响可能只是“暂时的”。

经济方面，鲍威尔安抚道，虽然近几个月经济衰退的风险有所增加，但可能性仍然相当低。

对此，纽约联储前主席Bill Dudley解读称，鲍威尔的姿态相当鸽派，给人的感觉像是说：“一切尽在掌控中，一切都形势良好，我们等得起，可以看看局势如何发展，我们会完成任务。”

随着美联储意外“鸽声嘹亮”，投资者“久旱逢甘霖”。3月19日，美股三大指数集体收高，升幅为去年7月以来美联储决策日最大。道琼斯指数涨0.92%，报41,964.63点；标普500指数涨1.08%，报5,675.29点；纳斯达克综合指数涨1.41%，报17,750.79点。

但投资者仍需要警惕的是，美联储也多次强调不确定性，未来货币政策路径仍充满变数。

虽然美联储强调美国经济尚未陷入“滞胀”，但“类滞胀”已经肉眼可见。

在经济预期方面，美联储官员大幅下调了今年的美国GDP增长预期，预计经济增速仅为1.7%，比去年12月的预测下降了0.4个百分点。2026年和2027年的经济预期也被下调至 1.8%和1.8%，去年12月预期分别为2.0%和1.9%；

在通胀方面，核心PCE通胀预期上调至2.8%，比此前的预测高出0.3个百分点。2026年和2027年核心PCE通胀预期则维持不变，分别为2.2%和2.0%。

“神奇”的是，在“类滞胀”阴霾下，“点阵图”仍预测降息两次，与去年12月一致。美联储“点阵图”显示，2025年预计将降息两次，每次25个基点。19位官员中有4位认为2025年不会降息，4位预计将降息一次，9位预计将降息两次，2位预计将降息三次。

背后的核心原因是，美联储认为特朗普2.0关税的影响是短期的。鲍威尔认为长期通胀预期不会明显上升，不要在意暂时性通胀，如果通胀自行消退，则不应收紧货币政策。

此外，尽管“点阵图”维持了今年降息两次的预测，但背后也有细微变化，预计今年不会降息的官员从1人升至4人，预计降息一次的官员从3人升至4人，预计降息两次的官员从10人降至9人，预计降息三次的官员从3人降至2人，预计降息四次的官员数量从1降至0。

在利率决议后的新闻发布会上，鲍威尔也释放了一些未来货币政策走向的信号。

对于缩表，鲍威尔表示，未来将以更慢的速度进行，持续的时间会更长，“我们将在资产负债表缩减到略高于充足水平时停止这一过程。我们距离那个水平还有很远，接近那个水平时的速度将会更慢。”

Harbor Capital投资组合经理Jake Schurmeier表示，放慢量化紧缩步伐是美联储做出的“明智决定”。面对与华盛顿债务上限讨论相关的不确定性，此举可能会将银行的准备金保持在安全水平。

降息路径方面，鲍威尔再次重申，美联储可能在劳动力市场意外疲软或通胀意外下降时降息。而如果通胀率不能继续向2%这一目标迈进，“我们可以更长时间地维持货币政策的限制”。

如果只能用一个词总结美联储货币政策，最合适的或许是“不确定性”。正如美联储在声明中所言，在评估适当的货币政策立场时，委员会将继续监测最新信息对经济前景的影响。若出现可能阻碍实现目标的风险，委员会将准备好酌情调整货币政策立场。委员会的评估将参考广泛信息，包括劳动力市场状况、通胀压力和通胀预期，以及金融和国际形势变化的数据。

在新闻发布会上，鲍威尔首次明确提到关税，并多次使用了“不确定性”这个词。他重申，关税对美国经济的潜在影响存在不确定性，并强调了美联储就业和通胀预期面临的风险。

就业方面，鲍威尔表示，美国劳动力市场整体保持平衡，招聘率和裁员率均处于低位。但他提到，裁员的显著增加可能会迅速转化为失业，暗示了美国政府效率部可能产生的影响。

通胀方面，鲍威尔提醒，调查显示特朗普政府拟议的关税政策正在影响通胀预期，对新政策及其影响的不确定性很高，一些短期通胀指标已出现上升趋势。他也承认，确定关税对通胀的影响程度是困难的。

可以预见的是，美联储前路并不好走。特朗普不断变化的关税计划引发了对经济放缓的顾虑，并导致通胀担忧重燃，这一复杂局面正令政策制定者陷入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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